#xlh春节24h#
临床医生X社会记者
HE/破镜重圆/ OOC请勿上升
1.1w+字/副西皮嘉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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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生命中所有伟大的渺小之诗。
在焉栩嘉过往二十五年的人生认知中,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所谓永恒。
但除了他哥和何洛洛,他一直以为,就算他打一辈子光棍,这俩货也会永远在一起,孜孜不倦地在他面前秀恩爱,至死方休。
直到两年前,突然有一天,何洛洛很平静地告诉他,自己和任豪分手了。
他本人的反应比当事人还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甩了。
向大洋彼岸的当事人表哥求证,结果对方也缄口回避。
直到他看着何洛洛像正常人一样地读研、毕业、实习、到现在。
如果不是他仍就拒绝任豪的一切消息,他一度以为他真的放下了。
如果他们最后的结局是分开的话,那自己算得上是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高二那年他妈坚持让他医大的高材生表哥来给自己补课,
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拉上自己的好朋友一起。
那可能他两也不会相识并且互生情愫。
要说何洛洛这个头脑简单的颜狗对自家表哥一见钟情还勉强说得过去,
但焉栩嘉万万没想到一向理智的任豪竟然会陪着何洛洛这家伙一起疯。
这一疯就是六年,他和何洛洛从高中到大学,任豪也顺利本硕博毕业进医院工作。
六年的时间,他见证了他们的一路互相陪伴,也让他差点相信永恒。
//
直到任豪被选上公派出国交流学习。
就两年的时间,他没想到六年都熬过来了,竟然会败给这短短两年。
或许是上海和德国,八千多公里,超过十二小时的直飞时间,真的太远了。
或许是一个面对考研压力,一个又在异国打拼,大家各自面临人生重要的分水岭,稍不留神就选择了背道而驰的路。
又或许用一句电影台词来概括,荷尔蒙决定一见钟情,多巴胺决定天长地久。
六年的时间太长,长到让荷尔蒙和多巴胺都殆尽。
直到现在,他也没问过两人。
因为虽然只有理论知识,但毕竟作为一个看过无数离婚官司案例的律师来说,他坚信感情这事,得靠自己去想通,同理适用于人生诸事。
另外,作为一个正义守信的人民好律师,他一直牢记好友的嘱咐。
不让他提起半点关于任豪的事情。
后来的何洛洛每每想到这事,都不禁吐槽,但凡焉栩嘉这个钢铁直男没那么一根筋,他和任豪的重逢,或许也不会这么狼狈和猝不及防。
//
那天何洛洛出门一定忘记看一眼黄历。
没想到在外出暗访无良黑心商家时,被戳穿记者身份,差点小命不保。
眼看自己吃饭的家伙要被砸,他想都没想地扑上前护着,结果就撞破了头,一时间血流不止,场面很是夸张。
何洛洛就这样以满头是血的狼狈模样,在警察叔叔的一路护送下抵达医院。
并且看到了在急诊室里端坐着的前任。
他思索着自己这伤也不至于严重到出现幻觉吧。
但很不幸,在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之后,强烈的痛感告诉他,现实就是如此狗血。
任豪翻开临时病历的手顿了下,立刻恢复了冷静。
“姓名。”
“......”
何洛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就继续装吧。
“何洛洛。”
“年龄。”
“25。”
“怎么受伤的?”
“被打的......”
“总之......说来话长。”
经过一番简单询问和检查后,任豪头也没抬在病历上写着何洛洛熟悉却始终没学会的医学生暗号。
“伤口等会先去找值班护士处理一下,估计得缝几针,然后去照个CT看看有没有脑震荡,拿着报告再来找我。“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废话,就像他们从来不认识那样。
何洛洛不知道听诊时他有没有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他却听到:
“等等......还是我来吧。”
说罢他便感觉到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熟悉的体温和气息传了过来,就算在这充斥难闻消毒水的环境中,他仿佛还是闻到了他身上,那个他最喜欢的洗衣粉牌子的柠檬清香。
尽管任豪已经很小心地处理伤口,但依旧避免不了疼。
他记得何洛洛多么怕疼,所以终究不放心让年轻小护士处理伤口。
但此刻何洛洛愣是忍着一声没吭。生怕一哼声就好像是自己认输了。
“你经常这样受伤吗?”
“跑社会新闻嘛,有很多的未知因素。”
“那看来你们做记者还挺高危职业的,到底是相机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听着任豪一副熟稔的说教语气,何洛洛刚刚受的委屈又上来了。
合着一开始是谁装不认识的?
“相机,或者说影像记录,对于记者来说,就好比手术刀对于外科医生。如果有一天,我们无法记录看到的不平,那便失去了初心和价值,就像无法再做手术拯救病人的医生一样,所以某种意义上,它确实比命重要。”
他们两就是这样,针尖对麦芒,一个明明担心却偏要拐着弯说,另一个又错误地解读,倔强争辩的心气儿上来了,职业病加上无处安放的求胜欲作祟,非要通篇阐述自我主张,还夹带点拉踩意味。
这在他们过去在一起的那几年,也没少发生过。
但就算磕磕绊绊,也都走过来了。
折腾了一晚,又送走了前来照看的同事,等CT结果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没有大碍,回家静养观察,这几天就请假吧。如果出现头晕恶心马上来医院复诊。切记伤口结痂前不要碰水。”
“好,谢谢医生。”
“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
何洛洛此刻非常想向人求助:许久未见的前任突然对你献殷勤是个什么操作。
而自己竟然还鬼迷心窍地跟着他上了车。
实在受不了车内的尴尬气氛,何洛洛终于开口:
“什么时候回国的?”
“有几个月了。”
“不是两年的交流吗,怎么一年半不到就提前回来了?”
“原定的课程和报告都顺利提前完成了,就回来了。”
“你呢?当上了梦想的记者感觉如何?”
“别提了,只能说现实和理想终究是有差距的。当基层社会记者真的累死了,每天跑现场,风吹日晒的。”
“每行每业都这样,不是为了所谓的梦想,就是为了钱,总得找到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
凌晨上海的街道依旧灯火通明,看着车窗外飞速略过的夜景,很多回忆突然翻涌上来。
何洛洛期待重逢,他甚至在脑内预想过无数次,如果再见到任豪,是该哭着说自己忘不了他,还是应该坚强地笑着说自己过得很好。
同时他也害怕重逢,他怕任豪已经按下快进和清除键,只是把自己当做一段过往,礼貌回应。
严格来说,他们之前连一句仪式感的再见都没有。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这一冷静就是一年。
可生活从来不会提前给你准备的机会。
当重逢真的发生,忽略一开始的慌乱,他现在比想象中平静。
“是啊,我每次觉得很累的时候,就想起那会看你经常熬几个通宵在实验室做实验的样子,你进医院之后每天查房跟诊忙得连轴转的样子,还有你刚去德国那会累到打着语音都能睡着的情景,想想这些,我就会觉得这个世上,比我努力比我辛苦的人,实在太多了。”
任豪不自觉握紧了抓着方向盘的双手。
“洛洛,你后悔过吗?”
临下车前,何洛洛回答了这个问题。
“任豪,无论我选择的事业,还是我爱的人,都没有后悔过。”
“那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
任豪无法想象自己的人生,如果没了何洛洛会怎样,这一年他尝试过了,发现生不如死,如果说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力不从心,那既然回来了,这人,自己就努力追回来。
//
虽然何洛洛没搞懂任豪今晚最后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但现在他只知道有个人他必须要兴师问罪一番。
于是凌晨五点,焉栩嘉被夺命连环call吵醒。
上来被接受了何洛洛的一顿rap质问洗礼,瞬间清醒。
“你哥回来你怎么不告诉我?”
“大哥!拜托!是你说不想再听到任何我哥的消息啊。”
“焉栩嘉,那我希望你以后问我借各种游戏机的时候,对约定归还时间也能做到一样的遵守原则。”
“洛哥,我错了.......”
“等等,所以你和我哥见面了?”
毕竟是逻辑严谨的律师,焉栩嘉很快便抓住了关键。
“你们复合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说来话长,我头疼......就不赘述了....”
焉栩嘉:“......”
沉默了数秒后,焉栩嘉的声音从听筒边传来,是少有的正经。
“洛洛,我不是替我哥说话。虽然当初不知道你们分开的具体原因。但我哥肯定还是放不下你的,他没找新的对象,原定两年的交流,本来就安排的满满当当,他愣是拼死拼活加快进度,提前半年就回来了,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就是想早点回来找你。“
“你们在我面前虐了我这么多年,都快让我相信爱情了,这一年不当电灯泡我都不习惯了。所以为了不摧毁一个帅气青年对真爱的向往,你们还是趁早复合吧。“
“别别别,宁还是找个对象去付诸真爱的向往吧。”
“但是......你说任豪想复合,是真的?“
“那当然!是我!逻辑缜密的合理推测!“
何洛洛:“......“
“焉栩嘉我觉得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母胎单身的原因。“
事实证明妄想让一个酷爱装/逼秀表、恋爱经验为零的傻直男来开导自己,是丝毫没有用的。
//
之后两人便逐渐恢复了联系。
但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那晚的那句“后悔”。
在何洛洛养伤的这段时间,任豪有空就会上门给他带饭和查看伤口。
再到伤愈,本来应该再无借口,但大家都选择忽略。
他默认了这样的关系,但他不知道这算什么。
分开的不明不白,重逢也如此荒唐。
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他决定求助他的好基友。
何洛洛和翟潇闻是今年初追创造营选秀时认识的。
两个人属于不折不扣的颜狗,热衷于脸好看大过一切,拉郎拉到同一对北极圈。
由于pick一致,又是圈子里稀缺的男粉,还是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粉。
作为惺惺相惜的稀缺物种,两人很快就在网络上熟识了。
他们的西皮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任间焉火。
所以他两自称樱花批,每次同城线下面基都要一起大喊:93szd!
“小翟,你不也是医生吗?能不能给我分析一下你们医学生的脑回路?”
“这你可问对人了,想当初医学院不知道多少少男少女拜倒在你闻哥的牛仔裤下。”
“正经点行不?”
“是有关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医生前男友?”
“嗯,最近我们又见面了,我受伤这段期间他挺照顾我的,但我不知道他想干嘛。”
“洛洛,我觉得他想干嘛固然重要,但最主要的还是你怎么想。”
“如果还念念不忘,就告诉他啊。这做人有时候还是得厚脸皮一点,这点你得多向我学习,最坏的结果不就是重新变回陌生人吗?”
其实对待感情,何洛洛曾经一直是个直球选手。
当年在焉栩嘉家里第一眼看到任豪,就对他一见钟情,并且从来没有掩饰过这份喜欢。
从头到尾,他觉得自己都是一腔热血,只做一个人的向日葵。
高考前的那段时光,任豪虽然自己课业忙碌,但还是坚持陪他一起复习,最终他考上梦寐以求的学府。
大学四年,他们虽然在同城,但却距离20多公里。没课的时候,何洛洛都会穿梭于城市的地铁中,穿越大半个城市去找任豪。
他的青春,是由各种各样充斥着任豪的记忆所组成的。
他害怕打破现在这样的平衡,如果开口,是不是就意味着再一次失去他。
他开始变得患得患失,变得犹豫。
//
翟潇闻刚结束了上午的会诊,想起早上瞥了眼菜单,发现有自己最爱的油焖大虾,便火急火燎地跑去食堂,生怕这招牌菜被一抢而空。
排队期间由于捧着手机和自家小男友聊得热络,都没发现任豪站在自己旁边。
吓得他做贼心虚,手机都差点飞出去。
“艹,你哥突然出现在我旁边。”
“我哥最近情场失意,帮我多留意留意他。”
翟潇闻刚来医院那会任豪正好被公派出国了,以至于他一直听闻市医有个超级帅哥医生,但没机会见到本尊,让自封外貌协会会长的他很是遗憾。
前段时间,翟潇闻终于在他回国的交流讲座上,目睹了这位传说中市医最年轻最帅的副教授、副主任医师的风采。
最近由于一个会诊手术,两人逐渐熟识了起来。
翟潇闻觉得任豪这人真的不错,不仅长得帅,技术真的是没话说。
一开始觉得挺高冷,相处下来觉得其实只是闷骚罢了。
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拐跑了他弟弟后,这心路历程会如何发展。
严格说来,任豪自己也要背半个锅。
如果他没有让焉栩嘉代他去参加联谊,他们也不会认识。
“任豪,好巧。”
“小翟”,任豪指了指自己手里的餐盘,
“一起吃吧。”
虽然眼前美食着实令人大快朵颐,但翟潇闻还是没忘了自家小男友的叮嘱。
“任豪,我看你印堂发黑,精神状态不佳,是不是有不顺心之事?”
“没想到翟医生对面相还有研究?”
我看你印堂发黑”
“略有研究而已。”
翟神棍开始一本正经胡诌。
“看这面相,应该是感情方面不太如意。其实你可以跟我说说,情感顾问这个我最拿手,哈哈哈。”
翟潇闻觉得自己并没有撒谎,自己最近给人情感咨询的频率确实挺高。
任豪继续扒拉了会米饭,思考了会,终于开口:
“你知道.......分手了怎么复合?”
“你和你对象闹分手啊?”
“算是吧......”
“那还不简单,找到问题根源解释清楚,送礼物服个软!必要时候,壁咚强吻都可以用上!”
“这听起来并不好操作的样子.......”
“开个玩笑,我觉得谈恋爱吧,真诚最重要,你要对方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不想分手就直接告诉他,没这么多顾虑的。”
饭后翟潇闻便像焉栩嘉汇报了今天吃饭时掌握的信息。
“我就知道他想复合!这个憨批怎么这么不给力!”
“闻闻,我觉得吧,是时候帮他们一把了。”
//
令焉栩嘉没想到的是,在自己组的坦白火锅局上。
另外三人在见面同时,竟然异口同声地喊道:
你怎么在这。
搞得自己一脸雾水。
所以自己的男朋友为什么和自己哥哥的前任也认识?
此时此刻,何洛洛不禁感叹,上海这个圈子真小,小到什么程度呢。
你的发小兼你前任的表弟和你追星圈子认识的好基友竟然是一对。
而这个基友和你前任还是你关系不错的同事。
听起来就很绕。
何洛洛需要捋一捋,太复杂了。
四人解释完所有的渊源后,任豪终于想起来了此次会晤的中心思想。
那就是自己的同事竟然吃窝边草,拐了自己弟弟?
“翟潇闻,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勾引我弟?”
“哥,其实是我主动的。”
“焉栩嘉,你真的胆肥了!!”任豪痛心疾首。
“还不是你之前硬要我替你去参加那个你们医院和隔壁学校的联谊活动吗?我就认识了闻闻。”
“我记得你去之前说是要去认识漂亮老师姐姐的。”
“嗯?焉栩嘉我觉得你有必要给我解释一下。”
焉栩嘉突然觉得这个导向有点不对,立马舔狗向。
“我哥瞎说的,老师哪有闻闻好看!”
“焉栩嘉,我错怪你了,你虽然傻,但你竟然不是直男。”
这次轮到何洛洛痛心疾首,多年发小,他竟丝毫没发现焉栩嘉弯的倾向,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自己和任豪让他耳濡目染,受到了影响。
罪孽罪孽。
接着两个人就开始你侬我侬,含情脉脉。
任豪实在看不下去便咳了几声。
翟潇闻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得瑟地说道:“哎呀!总之这顿饭是坦白局,我和嘉哥在一起了!求祝福,求双击666。”
“翟潇闻你真的是色令智昏,叫比你小好几岁的弟弟哥哥。”这次连何洛洛都听不下去了。
“嘿嘿,长得好看的都是哥哥。”
“翟潇闻,看来儿科的工作强度还不够大,你还有心情追星和诱拐青少年。”
“哥,那个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和洛洛同年。我们都成年了已经。”
“不过严格按照逻辑来说,你诱拐他的时候才真的好像是未成......”
翟潇闻及时捂住了焉栩嘉的嘴。
“焉栩嘉就算你不想活,但我还想见到明早医院的太阳。”
“所以何洛洛,任豪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前任啊?”
“翟潇闻,请注意你的言辞,哪里念念不忘了?”
“任豪,所以何洛洛就是你说希望追回来的前任?”
“翟潇闻,怎么吃这么多还堵不上你的嘴?”
这顿饭就在互相斗嘴中结束了,并且风水轮流转,过程中焉栩嘉终于一雪前耻,被喂了这么多年的狗粮,今天一次性还给他两。
饭后两位僚机强烈起哄让任豪送何洛洛回家。
临走前,翟潇闻把任豪拉到一边,
“任豪,把握机会!必要时放下面子尝试卖个萌撒个娇,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任豪内心:我是为什么要听这种没有营养的建议。今天这笔账记下了。
//
何洛洛喝了点酒,回去的路上有点兴奋,还在为两个好友在一起的事情高兴。
“缘分这事真的好奇妙,没想到终于有人能收拾焉栩嘉了。他和小翟性格还挺互补。”
“不过话说回来,小翟古灵精怪的,一点都不像学医的。”
“那学医的人是怎样的?”
“像你这样的,不解风情,什么都要站在医学生的角度去剖析。”
“种草莓是吮吸时导致的毛细血管破裂。”
“爱情是一种生物程序,其中主导的激素是多巴胺。”
“就连做/爱,都能一本正经的解释是合情合理的身体研究——感受一下鲜活的海绵体。”
“可你知道吗?就算这样,我还是很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
“到现在我还是很怀念大学那会,每周坐地铁跨越大半个上海来看你的那种激动心情,1小时20分钟的车程因为见面的欣喜,也变得不难熬了。”
“不瞒你说,一号线那十八个站的站名我至今倒背如流。”
“那时候的幸福真的很简单。陪你一起上课,等你做实验,一起到图书馆复习。”
“虽然你很忙,但每次都会抽空陪我一起吃饭。”
“有时候很庆幸你学医,八年学制让我有机会能多参与一些你的大学生活。可更多时候我又心疼你学医,虽然你很少说累但我知道那几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过去那六年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我们见证着彼此朝着各自的梦想一步步靠近。”
“再后来你工作,我实习。你出国,我考研。见面的时间一点点被压缩。我们都长大了,要独自面对的东西越来越多。”
“直到你说我们都冷静一下,我想着是啊,七年之痒,再多的多巴胺可能都消失了。”
任豪始终一言不发,眼看车已经开到公寓楼下。
“今天我是故意喝多的,这些话不说我憋着难受。现在我说完了,很舒服。”
说罢何洛洛便打开车门准备离开。
任豪想着这时候自己再不追就真的不是人了。
“别走。”
时隔一年,他的小朋友终于重新回到他的怀里。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又重新恢复了跳动,鲜活又真实。
“我今天做了两台大手术,好累,让我抱一会。”
“洛洛,你听我说。”
“你总是说,是你先喜欢上我的。可是我的小朋友他不知道,他从来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颗星星。”
“补课之前有次我去接嘉嘉下课,其实那时候就见过你了,放学的校门口,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你的笑,当时我就想,这辈子我可能就溺死在这个笑容中了。所以才有了补课和后来的一切。”
“后来我们顺利地在一起,你考上理想大学,我毕业工作,再到我出国。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霸占了你青春轨迹里这么多的篇幅。去德国那会,我真的很痛苦,不仅学习压力很大,还要学德语,我习惯身边有你了,我真的一时间无法适应没有你在的陌生环境。那会情绪真的挺差的。”
“一到深夜,我就开始钻牛角尖瞎想,开始反思,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不用等我,不用围绕着我转,配合我的时间,忍受我隔三差五因为工作放你鸽子。或许你尝试过没有我的生活后,发现其实也没什么。”
“何洛洛,我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爱你。”
“我给过你机会逃跑了,我也努力过了,但还是放不下你,所以我想着,我还是自私一点吧,把你重新追回来。”
“你愿不愿意包容我的自私和自以为是。”
“何洛洛,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夜晚的复兴西路,道路两旁是属于法租界标志性的梧桐树。
毕业后何洛洛就搬来了这里,有人问他为什么选择住在老式公寓里。
只有他知道,他切断了和任豪的一切联络。
唯独留了一个小小的念想,梧桐寓意忠贞的爱情。
曾经无数个静谧夜晚,他们一起漫步在梧桐成荫的路上。
“任豪,我一直在等。”
“而现在,我知道,我等到了。”
喜欢难以界定,茫茫人海中的初见,就注定了故事的结局。
不论贫穷富贵,不论高尚卑微,只因为是你。
分开不是不爱了,只是害怕这份爱,被日复一日的琐碎磨灭殆尽。
但我们都低估了爱它本身的重量。
哪怕在这浩瀚宇宙中,它是如此微不足道。
但对真爱而言,需要用全部余生去承受。
//
日子很快进入冬天,上海的冬天潮湿寒冷。
任豪依旧每天在医院奔波,何洛洛也忙着找选题跑现场写稿子。
虽然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但总有一个人会提醒你穿秋衣秋裤,雨天会在自己包里放上一把雨伞,在换季流感频发的时候给你煮好暖茶。
他们的生活又回到了那个简单、忙碌却又充实的状态。
如今他们有了固定的六人饭局组,何洛洛和任豪、焉栩嘉和翟潇闻、还有任豪的大学同期刘也以及他带的实习生赵让。
果然事实证明,和医生谈恋爱,那你的交友圈就会变成各种医生。
而且“职业病”还会传染。
每次饭前洗手,你就会看到四个医生齐刷刷把衣服撩到手肘。
另外两个每每看到,都会有一种自己洗得不干净的错觉,只能被迫跟上他们的步伐。
虽然每次焉栩嘉和何洛洛都得配合另外四位的时间,好几次吃着吃着就有人接到急诊或者紧急会议的通知,吃完大家也都是匆忙离开,加班的加班,赶论文的赶论文。
“谁最后一个到谁发红包!”
“迟到一分钟罚款10块,上不封顶!”
此刻翟潇闻又在群里咋咋呼呼了。
何洛洛笑得回了一个“+1”附和。
但这就是热气腾腾的真实生活。
感谢相遇,感谢陪伴。
何洛洛觉得这是他工作以来,过的最温暖最踏实的一个冬天。
//
但生活永远不可能尽如人意,总是会猝不及防地给你一些考验。
这天何洛洛赶完稿子准备早点回家等任医生下班。
没想到却出了事。
他断断续续听到旁边做医疗专题的同事,一边打电话一边说着什么
“市医”、“医/闹”、“有医生伤重”等等的字眼。
瞬间他的血液上窜,脑袋发出轰鸣声,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冲出的办公室,隐约听到后面同事的叫喊。
一路上他只能祈祷任豪千万不能有事。
任豪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到了医院,出事的地方已经封锁,何洛洛进不去,快急哭了。
正在走投无路时还好碰到了翟潇闻。
“洛洛,你放心,任豪没事,但伤重的是他的直系学长,一个科的前辈,对他打击应该挺大的。现在警察来了,科室都封锁了,他们估计都在手术室那,一边等手术情况,一边还要做笔录,顾不上别的。”
“你听我的,先回去休息,等他回家。”
“小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根本没法安心回去,看不到他我放不下心。”
幸好,没过多久,任豪的回电就来了。
“洛洛,你放心,我没事。但今晚我可能回不了,你先回家,不要想太多。”
冷静过后,何洛洛便在记者群里了解到了此次事件的严重性。
虽然他因为任豪的平安而感恩,但他更为暴徒的凶残举动而愤怒。
他也看到了网络上民众的恐慌和不安。
作为一个记者,查清真相,追求正义是他的责任。
于是他便向新闻社主动申请配合相关同事跟进此次事件。
任豪天亮时回到家,看到何洛洛抱着电脑在客厅睡着了。
刚想把人抱到床上,他就被惊醒了。
小朋友立即紧紧地抱住自己。
突然又发现自己手臂上的绷带,怕弄疼自己,吓得连忙放开。
一整夜紧绷的弦在这刻终于松下来了。
小朋友哭着问他疼不疼。
他的手不疼,可他的心却疼死了。
他不愿意他的小朋友替他一起承受这份痛苦。
“任豪,有什么千万不要自己憋着,这次换我照顾你。”
此刻他突然发现他的小朋友是真的长大了。
他们的爱情一直都是势均力敌的,互相汲取力量。
他惴惴不安的一颗心终于获得了一丝安慰。
因为手臂受伤并且目睹了案发现场,在拒绝心理疏导后,医院只能强制要求任豪回家休养几天。
何洛洛把工作搬到了家里,一边写稿子一边和前线同事联系跟进此次事件。
第一天,任豪关在房间里。
第二天,任豪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在阳台抽烟。
第三天,在接完一个电话后,任豪终于开口了。
“学长救回来了,现在还在ICU观察,但病情基本稳定了。”
“太好了,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感恩。”
“但是他以后都做不了手术了。”
“洛洛,记得你问我手对于医生来说的重要性。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几乎每天都要参与大大小小的手术,手就是我们的全部。而现在,他失去了希望,你说,他该怎么办。“
“他还这么年轻,这么优秀,未来还有这么多可能性。但现在被一刀斩断了。”
“我看到很多人都说他是医学界未来的希望。但有时我多么希望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要走上学医这条路,满腔热血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
“可我又扪心自问,如果是我,重头再来,我会怎么选。“
“我发现,就算人生重置,我依旧会义无反顾选择这条路。就算绝望,我也不愿意放弃希望,特别是能够给别人带来希望的可能。”
“我记得我第一次去医院实习的时候,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那些穿着白大褂神圣崇高的医护人员们,而是ICU里面那些顽强和命运做抗争的人。ICU很安静,那些重症病人浑身插着管子,病房里只有仪器和滴液规律的滴答声,但你依旧能感受到那种绝望之下的倔强,那种对生存的渴望。我虽然恨,但我没有资格剥夺更多人对生的渴望,而且我有这个能力,能够帮助更多人更好地享受生活。”
“任豪,你还记得我当时为什么想当记者吗?就是因为看了《看见》那本书,我印象很深,里面有一章记录SARS的。知道和感觉到,是两回事。我敬佩在那个人人恐慌的关头,仍在第一线撑起希望的医护人员。同时我也感受到了文字给予人的力量。我当时觉得自己肯定当不了医生,那就努力成为一个好记者。”
“不要因为走得太远,忘了我们为什么出发。”
“这样的悲剧我们谁都不愿意发生。”
“但我想如果是学长,让他重新再选一次,他的选择也和你一样。”
“犯错的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但其他人不应该继续活在折磨中。”
“我知道振作说起来很容易,但我相信是你的话,一定可以。”
“你们身上背负的使命还很重,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再难,我也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
这个冬天突然变得格外漫长。
在跨进崭新一年之前,流感肆虐、山火爆发。
天灾和人祸都在考验着人们。
任豪每天回家前都必须认认真真做上好几次消毒。
小年前,六人组好不容易凑齐,决定在任豪家一起提前庆祝新年。
出发前翟潇闻又在群里吆喝:
“谁最后一个到谁亲鱼!”
结果谁能想到最后焉栩嘉会议缠身,姗姗来迟。
结果自己立的flag,验证到了自己对象身上。
插曲过后,便正式进入做饭的正题。
刘也和任豪负责掌勺。
焉栩嘉和赵让由于不会做饭,便担任了洗菜和洗碗的重任。
何洛洛和翟潇闻为了摆脱洗碗的工作,便主动要求一展厨艺。
何洛洛做了个糖醋排骨,得到一致好评。
而翟潇闻则决定解决那条该死的鱼。毕竟自己也算是和鱼间接接吻的受害者,在翟母远程电话的指导下,高质量完成了鱼汤。
于是翟医生又开始膨胀,说自己无所不能,然而全场除了焉栩嘉,谁也不捧场。
“何洛洛,我好奇你最喜欢任豪哪里?”
“我喜欢他,因为我觉得他穿着白大褂的样子特别迷人。”
“你这人怎么这么肤浅?”
“不好意思,我这人的人生宗旨就是认真且肤浅。”
“豪哥,你去德国这一年多有没有学会什么德语撩妹金句,传授一下。”
“Ich fürchte nichts. Nichts, als dieGrenzen deiner Liebe.”
“什么意思啊,解释一下。”
“虽然但是,要不要看着洛洛念啊,太虐狗了!”
“自己回去查吧。”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何洛洛说起最近跟的几个社会新闻,焉栩嘉则吐槽律所新接项目里奇葩的合伙人,其他人聊着医院的事情。
看着这些吃火锅被辣得疯狂扇风和灌啤酒的人,谁能想到一出这个小小公寓,他们在手术台前一本正经的样子。
可这就是生活的魅力,散发着真实不造作的人间烟火气息,每个渺小的个体一起创造出了一首首诗。
让你有勇气去相信明天会更好。
后来不知道是谁提起了学长的事。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焉栩嘉缓缓开口:
“虽然不是我朝夕相处的同事遭遇不测,我无法做到完全的感同身受。作为律师,我也知道有很多法律无法顾及到的漏洞。”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防医闹已经立法了,虽然还有很远的路,但法律一定会越来越健全和完善。我们总是要相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何洛洛起身举起酒杯:
“我们几个虽然职业不尽相同,但我们坚持的信仰,都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力量虽然很有限,但我相信终有一日,所有渺小汇聚,也能书写伟大。”
“新的一年,会更好。”
翟潇闻随即起身。
“那今天就歌颂情怀、歌颂信仰,来点升华的。”
“新年快乐!”
“致敬这世上所有坚持信仰的人。”
“致敬伟大。”
“也致敬渺小。”
“敬理想。”
“敬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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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疫情全面爆发。
整座城市本应充满着过年的热闹氛围,此刻,却因恐惧和不安笼罩,透着一丝末世的悲壮。
大家奋战在各自职业的一线,用着不同方式参与这场战役。
任豪看着手里填好的志愿书,思考良久,还是拨通了电话:
“洛洛,我想报名参加这次去支援疫情的志愿团队。”
“如果没有和你重新开始,我可能直接收拾铺盖奔赴一线了。”
“现在有了你,我觉得对你来说,好像太过自私。”
“但对不起,原谅我最后自私这么一回。”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但我知道我不会因为个别的极端行为去影响我的初心。这世界上,有太多无助的人等待着帮助和救援。”
“任豪,从大学那会,我就坚信你会成为一个好医生。”
“还记得我们那时候互相鼓励吗?”
“你要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仁医,而我要用笔去揭露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含冤不平。”
“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我当然不希望再分开。”
“但我爱你,我更尊重你的坚持与热爱。”
“我相信如果今天是我说,要奔赴一线去做报道,你也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
“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外出一定要戴好口罩和护目镜。”
“对不起,今年过年不能一起了。”
“等我回来,就跟我回家吧,我爸妈想见见你。”
“嗯,那就说好了。”
“任豪,我在家等你回来。”
爱情、梦想、信仰,这个世界有太多生命无法承受之轻。
但不变的是,因为有了这些,我们才更爱这个世界。
世界以痛吻我,但我会永远报之以歌。
明天,无数个明天,太阳依旧照常升起。
相信终有一天,他会照到世界每个角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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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Ich fürchtenichts. Nichts, als die Grenzen deiner Liebe.
我无所畏惧,除了你爱的尽头。—————— Der Vorleser 《朗读者》
*2:部分灵感源于《心术》以及知乎提问《男女朋友是/都是医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3:非医学生,文中若出现bug,欢迎评论交流指正。鞠躬。
*4:致敬这世上各行各业所有无私奉献的每个人。